聂崇正 | 精彩的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

精彩的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

聂崇正（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）

2022年的第一天，元旦，家中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，拿起接听，一个熟悉的声音说：“是老聂吗？”我马上就说：“黄老哥，是我。”黄老哥即黄文昆，是我们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的老同学之一。1973年他从宣化部队锻炼后分配在北京的文物出版社工作，与我太太庄嘉怡成为了同事，故而我们之间十分熟悉，包括声音，一听便知。

黄老哥在元旦的电话中说：最近刚有一本他的著作问世，要送我一册，询问我具体的地址以便邮寄。过去我住在安贞桥时，黄老哥从他东单的家中乘坐108路无轨电车，可以直达，很是方便，所以经常来访聊天。而望京的新住所黄文昆则没有来过。现在黄老哥的新著——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（文物出版社，2021年）刚刚出版，这是令人欣喜的好事，我在电话中祝贺他并提前连连谢过，同时详细地告知了黄老哥我在望京住所的地址。

我和黄文昆相熟很久很久了，他是1961年因所读的文化学院（1960年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建立）解散后转入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继续学习的，从那时起我与他便成为了同学。他原先所读为编辑系，同时也喜欢美术，六年学成，最后供职于文物出版社，专业十分对口，属于“无缝对接”，故而他在古代文物（尤其是古代美术）图书的出版中，大大地施展拳脚，成绩斐然。“文革”之后百废待兴，文物出版社一马当先地与日本有关方面（平凡社）合作出版《中国石窟》系列图录，中国方面由宿白先生、金维诺先生等领衔，黄老哥则是出版方派出的责任编辑。他使出浑身解数，将此项工作圆满完成。后来这套《中国石窟》（中文版、日文版）获得过多项图书出版奖项，黄老哥在其中功不可没。

我与黄文昆十分熟悉。首先，是因为我们在校时为同学，毕业后为校友。其次，是因为他亦出生在上海（其实他祖籍是江西，我祖籍是湖南），算是半个老乡，我们之间可以用沪语交谈。再次，当然主要还是气味相投，共同的话题很多。所以我们在交往时，由于有相似、相类的文化背景就很容易“入港”。

黄文昆在文物出版社一直忙于图书的出版编辑工作，但对他原先所学，也完全派上了用场，围绕着宗教艺术中的石窟寺，他一直在专研，并且在专研的基础上撰写成论文，登载在《敦煌研究》那种十分专业且十分小众的刊物上，可见其不俗的实力。我还听他说起过对宿白先生的某一观点有些不同的看法，亦可见其独立的思辨能力。以我知道黄老哥在学术研究上一直下着功夫，如今这部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专著的出版，仅仅是他露一小手、小试牛刀而已。

一月中旬，我收到了由文物出版社寄出的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一书，当即粗粗翻阅一遍，很是吸引眼球，随即拨通电话，再次恭贺黄老哥新书的出版，并表示打算撰写简短书评一篇，予以推荐和介绍。

黄文昆的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这本著作，字数约三万余，图版以数百计，书前有李松涛（笔名李松）先生的一篇热情洋溢而又风趣的序言。书尾有作者黄文昆自己的“跋语”一段，叙述该书撰写中的思考及撰写的过程。此书另有一个副标题“中国古代雕塑叙要”。黄文昆将这本书中的文字内容，归纳成六个专题，前三个：“史前”“先秦”“盛世”，大致按照时代先后讲解；后三个“程式”“净土”“乐园”，围绕重点内容叙述，纵横交错、点面结合，有其自己的特色。十分全面地讲到了与古代陵墓、石窟、寺观等有关的雕塑作品。著作篇幅并不长，但是内容极为丰富，言简意赅，就如李松涛先生序言的标题所言——“极简不简”！

大凡中国古代美术史类的图书，均以叙述绘画为主，而且绘画中又以“文人画”所占的篇幅居多。如此格局的表述与欧洲美术史的写作相比，差异甚大。欧洲美术史中还包括有建筑艺术部分，所占篇幅颇为可观。至于绘画艺术与雕塑艺术，二者的叙述更可谓是旗鼓相当，两手都很硬。而反观中国美术史的写作中，建筑艺术基本空缺，雕塑艺术则极不充分，其中的比例显得严重失调。这种一手硬、一手软，比例失调的现象或者有其“中国特色”，其原本很是复杂，在这里就不多说了。至于专门讲述中国古代雕塑的图书亦有所见，如《中国古代雕塑》（“中国文化与文明”丛书之一，外文出版社，2006年），为中外学者合作的四十余万字的大部头著作。

黄老哥《极简中国雕塑史》的出版，相当大程度上补充了美术史叙述的偏颇与不足。该著作信息量很大，采用的资料很新鲜，对于普及中国的古代艺术，尤其雕塑艺术，功莫大焉！

该书图像的丰富也是极为突出的，图片有近五百幅之多。美术类图书除去文字外，最最要紧的便是图像，很难想象一个人只靠读文字，便能够在头脑中变成为图像。现在随着排版印刷技术的大幅提升，可以完全做到“图文并茂”“图随文走”。边读文字边看图像，太方便了，再也不用像若干年前那样，读完大段文字后，再翻到书后面去查找附在书末的图版了。实在是读者福音！读者福音！

此书在封面设计的细节上也有可点赞之处。此书封面为白色底子，书名以大黑字标出，十分醒目。然后在书名中安排了两个不大的彩印的雕塑作品，并且采用了模压手段，将这两件雕塑品做成浮雕的样子，用手摸去微微高出于纸面，非常符合这本书的内容，极具匠心。翻看该书版权页，装帧设计者为刘远，这也是应当要提上一笔的，但这里面是否也有黄老哥的参谋在其中呢？